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宝珠好聪明

    盛夏，国公府内的下人正爬在梯子上捕蝉。

    红花绿柳的好时节，湖泊上开了朵朵莲花，红粉相映，荷叶在风中飘扬。

    一艘小舟立在湖中间，清香丝丝入鼻。

    宝珠趴在船中央的小榻上，舟里放了消暑的冰鉴，她将脑袋靠在一旁的出寒气的孔上，凉意袭遍全身，正觉舒爽，却被身后男人给抱远了些。

    “贴得这样近，别着凉了。”

    陆濯今日休沐，和宝珠一同请早后就将她抱在怀里，撑着一叶小舟入了荷花深处。

    这方池塘不大不小，扁舟横在中央，暖阳被高高的荷叶遮挡，零碎落在舱内。宝珠没什么兴致，不理他，亦不讲话。

    “为何皱着脸？”陆濯想和她并肩躺下，宝珠一抬手将他推了下去，恨不能抱着冰鉴睡，闷声，“别和我搭话。”

    陆濯没法，只好坐到她身侧，一只手掌托着她的脑袋不让她凑近凉风，又望向湖景：“宝珠不是要抓鱼，快起来捞两条，送去灶房，午间就端上桌了。”

    宝珠的脑袋在他掌心窜来窜去，最后闹得一身汗，只好作罢，将藕粉色的领口松了些，她闷闷不乐：“不想抓了，陆世子想抓就自行动手吧。”陌生的称呼许久未听到，陆濯垂眸看她，缓声：“还在生气？昨夜我分明都听了你的，只弄了一回，你身子也不疼。”

    “你贱不贱！还有脸提，”宝珠怄气般地骂了句，与其说发怒，更似恼恨，“小人，口蜜腹剑……你不就是假装听我的，又刻意在那事上使坏。”

    见她心有不平，陆濯未再出言。在榻上躺累了，宝珠也起身坐到船头散散风，湖水平静澄澈，莲子根扎在深处，陆濯给她递了个捕鱼网，思忖道：“徒手抓容易弄脏，宝珠还是用这个吧。”

    宝珠抓着网的杆子甩来甩去，往湖里晃了晃，几条奇形怪状的小鱼七零八落地在网兜里翻着肚皮。她惊叫，胳膊不断甩着手里的渔网。

    “好丑！像癞蛤蟆！”

    夏风吹拂，远处的陆蓁从祖母院里出来，见兄嫂在这小舟上并肩而行，便在岸上行礼，待看清楚宝珠手里抓的几条鱼，陆蓁疑惑道：“嫂嫂抓这凤尾佛顶珠作甚？”

    “凤尾？佛顶珠？”宝珠毛骨悚然，只道，“我还当这鱼生了病，脑袋上长了个包。”竟还有这般雅称。

    陆濯按着她的胳膊，将几条小鱼放生，好笑道：“古有叶公好龙，今有宝珠好鱼……”

    见这两人不知在做什么，陆蓁不敢打扰，寻了个由头走了。她一走，陆濯又让宝珠接着捞鱼，宝珠将渔网一甩：“不抓了，这里的鱼不是吃的，还很贵，对不对？”否则怎么还特意起个别致的名号？他是为了不扫她的兴致，才来此泛舟。

    陆濯夸她：“宝珠好聪明。”

    被夸赞的宝珠面无喜色，望了陆濯一会儿，她又缩回舱内，轻声道：“我不喜你这样。”陆濯贴在她身后：“不喜我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你想对我好，就万事周到，细心得我都不知怎么骂你。不想对我好了，你就冷眼看旁人羞辱我、或是对我使坏心眼，”宝珠想着近来的事，“我真的很害怕你，就算你此刻当真对我情意，往后变了心，我又找谁救我……”

    陆濯只说：“那你杀了我就是。”

    宝珠才不杀他，她叹气：“算了吧……我又斗不过你，你这样聪明……我自然也不笨，其实我也很聪明，是你太卑鄙，我想不出那些主意骗人。”

    “既然不舍得杀我，就留在我身旁。”陆濯又道，“宝珠总想这些不好的事做什么？大夫说你月事不准，气结于心。”

    他摘了一朵荷花，玉白的长指在葱绿与粉瓣中拨弄，摘下一片送到宝珠脸颊旁。

    “不必害怕，我会让你安心的。”